晨读|成向阳:猫有为什么会是这样呢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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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晨读|成向阳:猫有为什么会是这样呢福
养猫,养的可能就是一个人对当下生活全部的涵养、宽容与爱。
成向阳(摄)
猫大概是天底下最聪明也是最有福的动物了吧。即便如此,我对猫却一直喜欢不起来。并不只是因为它容易掉毛和随处便溺等动物习性令我厌烦,而是它慵懒、闲散且毫无分寸感的纨绔气让特别重视秩序感的我难以接受。
然而一个人或一个家庭,到了一定的时期,大概是会进入养猫状态。譬如我这样不喜猫的人如今竟也养起了猫。原因其实简单——儿子说家里要有猫。儿子想养猫的理由更是简单明白,他很认真地对我说:“当下的我很孤独呀,必须要养只猫来说说话。”于是,一只英短蓝白小公猫在一场秋雨之后来到我家。进门时,它七个月大,长得苗条而漂亮,而眨眼之间,两年过去,它如今已修炼成一个肥硕而健壮的猫老爷了。在家门之内,它怕我,我怕儿子,儿子怕他妈,他妈怕猫老爷,三人一猫形成了奇妙的一条链。
初进家门时,猫老爷迅速表现出来的一种才能令我刮目相看——它竟会自己开笼子。我和养猫的朋友说起这事,他们不信,但猫老爷的确会开笼子啊。最后,我只好为猫笼上了两把锁头。
有了笼子和两把锁的猫老爷完美验证了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每次,它一进笼就猛虎一般龇着牙徘徊,转着圈想出笼,动作过大时,会一路晃着笼子移动。而一旦出笼,如果是肚子饿了,它肯定要直奔放猫粮和饮水盆的角落。但如果已在笼子里吃饱喝足,那它出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演武”,但见它躬身一跃,把前爪架在儿子书桌前叠放的两只收纳箱的上缘,开始“嚓啦嚓啦”地把两只爪子磨上十几二十下,再张开嘴啃箱子盖。等磨完了爪牙,它才会一跃上到书桌,尾巴绕住台灯杆,蹲在窗前看外面的马路和行人。从桌上重回地面之后,它开始寻找自己的社交对象。每次都是晃晃悠悠地逡巡到两条人腿边上,先是试探性地靠近,然后悄悄把一只蹄子和脑袋伸过来,蹭一两下,不见拒绝,就一直蹭啊蹭。蹭到一定热度,自感热络时,就要进一步上身盘踞,必须以它最舒服、最雍容富贵的姿态在对方的空间里占据一份安稳与尊重。如果这些需求还可以被满足的话,那一只猫的自我实现需求就实在有点令人难以忍受了。
每到晚上九点,在沙发上睡醒的猫老爷会游荡到阳台上来,慢悠悠绕两圈后,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加速,闪电般在卧室床前起跳,然后前爪在床中心一点,身影已越过客厅沙发冲向了对面的电视屏幕。落地之后,它并不停留,而是打一个旋儿,然后再次起跳,从另一个卧室床铺跳上窗台,穿窗而过后要用爪子扑击一下晾衣杆上吊挂的袜子。用儿子的话说,猫老爷这是要把自己练成个江湖高手。如此往复多次,在我起身呵斥时,它已经早早钻入沙发底躲避。或者,就自作聪明,把身体藏到床铺一侧下垂的床单下,只露出蹄子和一小截尾巴。我有时候一掀床单,就能看见它正仰着一颗头,满脸都是天下第一无辜的表情。
这猫,慢慢也就成了我们家一个不可分离的组成部分,一个非人又像人的生命。它拖着尾巴,用四条腿走路,它不会说话,但它和人一样吃饭、睡觉、晒太阳,喜欢躺平和无忧无虑。作为一个家庭情绪的被动收集器,它的脸上渐渐也可以看出人的表情来了。它会滚着一颗煮鸡蛋开开心心一路从厨房滚到我面前,它会把我的香烟盒从书桌上藏到暖气片后,它会在下雨天把纱窗推下五楼,它还会跳到我腿上,在阳光下扬起亮晶晶的胡子。有时候,我长时间地看着它,心里特别羡慕,这家伙好像除了需要四条腿走路,真是什么罪都不用受的啊。尤其是,它有儿子的加持。每次它闯了祸,娃却警告我:“敢乱动,就把猫粮拌你饭里去。”真是没道理讲啊。
没道理可讲时,就要讲涵养,讲宽容,讲万物归一,归于大爱。而我们养猫,养的可能就是一个人对当下生活全部的涵养、宽容与爱吧。这样的涵养、宽容与爱在平凡的日子里慢慢滋养,可能就养出了我们所谓的福气本身。(成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