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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龄”华裔女为什么会这样呀郎们如何“舞”动传奇?

本报记者 刘少华
2024-11-13 00:00:11 |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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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呀”“银龄”华裔女为什么会这样呀郎们如何“舞”动传奇?

  “Chinatown,my Chinatown,when the lights are low……”深秋的北京已有冷意,但电影厅内气氛火热。11月5日,在电影《女人世界》的首映式上,一群平均年龄在70岁以上的华裔女性舞者身着白色流苏裙走到幕布前,复现20世纪40年代美国唐人街兴盛一时的摇摆舞。

  戏里与戏外,过去和现在,就这样巧妙地交叠。出现在电影首映式上的这些“银龄”舞者也是电影里的演员。她们中有些人曾在美国唐人街夜总会名噪一时,有些是退休后从零开始学习跳舞。几十年过去,她们聚在一起组成“都板街舞团”,回到唐人街做慈善演出。她们一路从美国跳到古巴,再到中国,其间认识了不少同为华人又喜爱跳舞的朋友。导演杨圆圆将她们的故事拍成电影,并在电影首映式当天接受《中国新闻》报记者专访。在她看来,这不仅仅是一个老年舞团的励志故事,更多的是海外华人彼此连接、文化寻根的故事。

  当粤剧戏服遇上“牛仔风”

  “我当时对她一见钟情。”六年过去,导演杨圆圆至今难以忘记初次见到余金巧(Coby Yee)的场景,“她穿着翠绿色的戏服,看起来既有中式风格,又有摩洛哥、牛仔的特色。后来我才知道这衣服是她自己设计的。”

  余金巧曾是旧金山唐人街夜总会出了名的舞者,当时的报纸称她为“China’s Most Daring Dancing Doll(最大胆的中国舞蹈女孩)”,她也是电影《女人世界》中的主角。2018年,都板街舞团的创始人方美仙(Cynthia Fang)向杨圆圆介绍余金巧时说:“这是我们舞团的legend(传奇),她92岁了。”

  在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华人因排华法案的限制只能在唐人街活动,或者从事一些基础的体力劳动。从小喜爱踢踏舞的余金巧想要登台表演,只有一种选择——去夜总会跳风情舞。

  余金巧想:“既然你们喜欢看我露大腿,我就多穿几层衣服。”她自己设计服装,形成了糅合粤剧戏服、摩洛哥风格等不同东西方元素的独特造型。从远处看,上半身像“凤冠霞帔”,下半身是开衩的飘逸长裙,服装整体色彩艳丽,难以界定是什么风格,但多种不同元素结合得恰如其分。

  设计戏服的灵感是受到母亲的影响。初到美国时,母亲经常听粤剧,回味乡音。余金巧从小耳濡目染,把粤剧戏服的元素融入到自己的服装设计中。

  “I am first Chinese,then American(我首先是中国人,然后才是美国人)”,余金巧总会这样说。父母从广东台山移民到美国,她在美国出生、长大,几乎不会说中文。但如果有人问起她的祖籍,她会用粤语回答“广东台山荻海镇”,并报上自己的中文名“余金巧”。这是父亲反复叮嘱她的,“不要忘了自己是谁,不要忘了你从哪里来”。

  “黄柳霜”们如何才能不被遗忘?

  每次演出前,余金巧都会细致地贴好假睫毛、戴上头饰、穿好戏服和高跟鞋,衣袂飘飘地走上舞台。

  从青年跳到暮年,这支舞和跳舞的人都承载了更多意义。最初因为排华政策而被迫在唐人街谋生的舞者,久而久之形成了独有的亚裔文化。

  更早之前,华裔女性就已经在舞台上争取空间,用专业表现走到聚光灯下,比如20世纪二三十年代活跃在美国好莱坞的华裔女演员黄柳霜。“在一个时代的困境下,她只能出演很多带有东方刻板印象的角色。其实她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比如抗日时期为中国人募捐等等,但这一部分被忽视了。”杨圆圆说。她决定去打捞更多被遗忘的“黄柳霜”们的故事,这也是她拍摄制作电影《女人世界》的初衷。

  其实片名本身也是一种致敬。1939年,美籍华裔女导演伍锦霞拍摄了一部由华人女性出演、讲述不同女性处境的电影,就叫《女人世界》。当杨圆圆看到这个资料时,老电影的胶片已经遗失,伍锦霞也在历史的长河中被遗忘。杨圆圆决定,以此为片名,来纪念那段不该被遗忘的过去。

电影《女人世界》北京首映式。受访者供图

  一次记录 数次联结

  “拍这部电影不仅是记录我们(舞者们)之间的故事,也是我们与你们的故事。”余金巧的伴侣史蒂芬对着镜头外的杨圆圆有些哽咽地说道。

  “迈入暮年意味着不断失去。”杨圆圆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失去青春、容貌、健康的身体,甚至是朋友和家人。”但暮年的另一面是不再顾忌、放手去做。有舞团里的成员跟杨圆圆说:“我现在没有谋生的担忧和照顾家庭的责任,想做什么都可以,暮年是人生的‘第二春’!”

  古巴之行就是在“银龄”舞者们“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氛围中促成的。杨圆圆了解到,在古巴哈瓦那,还有华人群体依然在表演。舞团成员听到这个她们儿时就熟悉的名字,都很兴奋:“圆圆你带我们一起去吧!”电影拍着拍着,就变成了旅游。

  联络古巴的华人表演团体并非易事,当地的唐人街舞台已经尘封了半个世纪之久。这时,杨圆圆的好友、美籍华人摄影师刘博智帮了忙——他长期关注海外底层华人群体,曾帮助古巴的华人回中国寻亲,而那几位古巴华人正是杨圆圆要寻找的粤剧花旦。

  乍一看,来自古巴和美国的表演者完完全全是“两路人”:一个演粤剧,一个跳摇摆舞;一个说西班牙语,一个说英语。但当她们聚在一起,用粤语唱出儿时听过的歌谣《茉莉花》、数出从一到十的数字时,杨圆圆觉得“电影的调定了”。

  “当我看到两地产生这种文化的碰撞,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时刻,这部电影不光是关于一个华人移民群体,而是一群人的相遇。”杨圆圆说。

  电影之外,相遇还在继续。电影路演几乎成了一场热闹的舞会——每到一个城市,剧组主创会与当地舞团发起一场舞蹈联动。其中最让杨圆圆感动的,是在北京的一次交流活动。在影片末尾,余金巧与史蒂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映后,两位年轻的舞者穿着跟他们一样的服装,上台接着跳完片中未尽的舞步。此情此景令余金巧的女儿余素明(Shari)动容,她上台跟两人合影,并把母亲生前最爱的一条的蝴蝶项链送给了杨圆圆。

  2020年8月,余金巧给杨圆圆发来一封邮件,给她看自己和史蒂芬在家中小院跳舞的视频。一周后,余金巧因病离世,“天鹅之舞”落幕了。

  影片上映后引起广泛关注,豆瓣评分高达8.5分。一个女孩专程从苏州跑到上海,把自己写的信交给杨圆圆,信封上贴着一只蓝绿相间的蝴蝶。还有一个男孩说自己是海外华人的第五代,目前在上海读书,他之前一直想记录自己的家族史,看完这部电影后更有动力了。

  唐人街“黄柳霜”们的故事,是杨圆圆意料之外的相遇。而之后更多美好的相遇,正如余金巧和史蒂芬携手共舞时,背景音乐的那句歌词:“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我们舞得恰到好处。”(完)(《中国新闻》报 作者 程小路 宋珂欣 报道)

(责编:年轻人逛商场只去B1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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