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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这样萧伯纳”图恩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这样萧伯纳忠诚测验”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陈佳琳

　　发于2024.12.9总第1167期《中国新闻周刊》杂志

　　在美国参议院控制权即将易主之际，民主党快马加鞭，推进拜登提名的联邦法官人选。对此，特朗普疾呼参议院的共和党同僚竭尽所能，阻止民主党向法院安插“激进左翼法官”。

　　通过制造程序性障碍，即将上任的共和党参议院领袖约翰·图恩拖延了民主党的进程，并迫使民主党参议院领袖查克·舒默走上谈判桌。

　　美东时间11月20日，民主党宣布放弃对四名巡回上诉法院法官提名人的表决，让特朗普在明年1月就职后填补这些职位。作为交换，十多名下级法院法官的任命，将在年底前获得通过。

　　尽管图恩为特朗普争取到提名更多保守派法官的机会，但难以确保党团对特朗普某些极具争议性的内阁人选给予支持。日前，特朗普青睐的司法部长人选马特·盖茨已主动放弃提名。此外，特朗普要求参议院休会，以便他能够在休会期间任命新内阁成员。对此，图恩只是谨慎地表示，将研究和探索所有可能的选项。

　　现年63岁的图恩自2019年起担任参议院共和党党鞭，是该党在参议院的第二号人物。11月初，图恩在闭门投票中被推选为下任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将接替任职18年的米奇·麦康奈尔，在未来两年领导参议院共和党党团。

　　2021年1月6日国会山骚乱后，图恩曾严厉批评特朗普煽动暴力的行为“不可原谅”。近几个月，他一直致力于修复与特朗普的关系。尽管图恩不再公开批评特朗普，但近期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也并非特朗普的忠实追随者。

　　“巨人猎手”

　　将时间拨回20年前，第二次竞选联邦参议员的图恩，将目标瞄准了民主党的大人物、时任参议院少数党领袖汤姆·达施勒。

　　出身中西部南达科他州小镇默多的图恩，1996年首次当选联邦众议员。两次成功连任后，他在2002年转战参议院，向广受欢迎的温和派民主党参议员蒂姆·约翰逊发起了挑战。

　　相比众议院议员，参议院席位的分量更重。一方面，参议员席位更少，任期更长，每位议员任期长达6年。另一方面，参议院掌握批准总统重要人事任命、制定国会议程等关键权力。

　　南达科他州以农业为重要经济支柱，2002年正遭遇严重干旱。但时任共和党总统小布什拒绝为当地提供紧急救援，拖累了图恩的选情，导致他以524票之差落败。尽管有迹象表明投票过程中存在“违规行为”，但图恩认为重新计票将“制造分裂”，最终选择体面地认输。

　　在输掉如此势均力敌的选举后，图恩并不急于再次参选。但为了扩大在参议院的优势，布什政府希望图恩再次出马，即使这么做意味着挑战达施勒这样强大的参议员。在决定是否参选前，图恩与妻女展开了一场家庭会议。“我们进行了无记名投票，结果是3票赞成，1票反对。我投了那张反对票。”

　　图恩与达施勒的选战，关注度仅次于当年的总统选举。达施勒提前一年就开始在电视和广播上做广告，而深知实力悬殊的图恩则选择深入基层，与选民直接互动。

　　图恩抓住了达施勒的“弱点”，将后者的资历和影响力变成了负资产。他指出，这位民主党领袖花了太多时间在党派政治上，而没有投入足够的精力来照顾家乡的人民。

　　在双方竞选团队耗费了3000多万美元后，图恩以4508票的微弱优势战胜达施勒，成为过去50多年中第一位挑下参议院党团领袖的挑战者。一夜之间，图恩成了“巨人猎手”。

　　在图恩就职后不久，五角大楼启动了关闭埃尔斯沃思空军基地的计划。该基地为南达科他州提供了近7000个军职和文职工作岗位。图恩带头发起了一场抗争，最终说服国防部放弃了关闭计划。在之后的岁月里，他继续巩固这份资产，让埃尔斯沃思成为美国空军最新B-21隐形轰炸机的主要训练和作战基地。

　　一路走来，图恩从未面临过重大的连任挑战。2010年，他在南达科他州选民中非常受欢迎，以至于没有人与他竞争。在2016年和2022年的竞选中，他也都赢得了约70%的选票。由于缺乏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图恩的竞选资金相当充裕，余额达到1500万美元。在过去几年中，他还向其他共和党人和全国共和党参议院委员会提供了数百万美元的捐款。

　　在参议院，图恩一路攀升，历任政策委员会主席、商务委员会主席、共和党参议院党鞭等领导职位。2012年，担任参议院共和党“四把手”、政策委员会主席的图恩，一度被视为潜在的总统候选人，被部分共和党人寄予了“终结”奥巴马的厚望。

　　对于图恩，他的上司麦康奈尔评价说，他善于以“不具威胁性的方式”行事和沟通，“这是罗斯福和里根都具备的非常重要的无形资产”。2008年共和党总统提名人约翰·麦凯恩对图恩亦很欣赏，“他以一种非常安静、不引人注目的方式，一步步晋升到参议院领导层。他以一种不张扬的方式做到了，这正是你对一个中西部人的期望”。

　　冲出重围

　　今年3月，图恩敲开了海湖庄园的大门，试图修补与特朗普的关系。一直到今年春季特朗普锁定共和党总统提名后，图恩才最终表态支持他竞选总统。在此之前，图恩支持的是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蒂姆·斯科特。

　　“特朗普对我们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如果你想参与公共生活，这是我们必须处理和面对的现实。”在表态支持特朗普后，图恩在接受家乡媒体采访时表示，共和党已经与20年前他第一次竞选参议员时不同，但他的初心没有改变，仍将坚持维护自由市场、增加国防实力等核心理念。与此同时，他也强调，自己在政策问题上“95%的时间”会和特朗普意见一致。

　　图恩与特朗普的恩怨要追溯到2016年。当时，一盘 “走进好莱坞”的录像带曝光了特朗普对女性的粗俗言论，图恩是最早站出来敦促特朗普退出总统竞选的人之一，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2020年大选之后，特朗普试图挑动参议院拒绝选举人团的结果。但图恩主张国家应该“继续前进”，并与少数共和党同僚以及民主党议员一起投票认证了大选结果。

　　和时任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一样，图恩没有在2021年2月的弹劾案中投票赞成特朗普有罪。但图恩强调，自己反对弹劾，并不是为特朗普在国会山骚乱中的行为开脱，后者的行为破坏了公众对选举制度的信心和权力的和平交接，是“不可原谅的”。

　　图恩的言论激怒了特朗普。他怒斥图恩是假共和党人和麦康奈尔的“小跟班”，还试图推举南达科他州州长克里斯蒂·诺姆在2022年的初选中挑战图恩。去年9月，特朗普在南达科他州举办选举集会，当大屏幕上出现缺席的图恩的影像时，数千人的会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嘘声。

　　面对咄咄逼人的特朗普，图恩一度有从参议院退休的打算。但他选择了留下来，等待接替麦康奈尔的时机。

　　现年83岁的麦康奈尔，自2007年开始担任参议院共和党党团领导人。他以阻挠奥巴马政府的多项改革法案和大法官提名赢得党内声誉，又因与特朗普的纷争引发争议。

　　麦康奈尔在1月6日国会山骚乱后，对特朗普作出了毫不留情的批评。他对自己的传记作者形容说，特朗普是一个“卑鄙小人”，国会山骚乱事件表明，这位前总统“完全不适合担任公职”。然而，作为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很少反对特朗普，他几乎不阻挠后者的任何提名，确保了特朗普对联邦司法系统和最高法院的重塑。

　　去年3月，麦康奈尔在参加晚宴时摔倒，因脑震荡和骨折治疗六周。返回国会山后，他步履蹒跚，出席记者会时多次失语失态，老态尽显。今年2月，这位美国历史上任职时间最久的参议院共和党领袖，宣布将在11月离任党内领导职务。

　　在麦康奈尔因病休息期间，作为其在党团内的主要助手，图恩临时接手参议院共和党领导人的位子。近年来，一些共和党人对麦康奈尔自上而下的领导风格颇有怨言。相较之下，图恩更平易近人，注重倾听同僚的意见。“图恩与麦康奈尔不同，他有自己独特的领导风格，这点我很欣赏。”俄克拉荷马州参议员马克韦恩·穆林表示。

　　参议院各党派的领导人通常在闭门会议中通过无记名投票选出。但特朗普的亲信试图把这次的选举变得更透明。他们宣称，要推进特朗普的议程，佛罗里达州议员里克·斯科特必须当选下一届共和党多数党领袖，而非参议院二号人物图恩或者三号人物得克萨斯州的约翰·科宁。

　　2022年11月，在特朗普的支持下，彼时还处于议员第一任期的斯科特，成为过去15年里第一位正式挑战参议院共和党领袖位置的人。斯科特没有成功，但他在无记名投票中得到了10位共和党参议员的支持。之后，向来杀伐果断的麦康奈尔迅速将斯科特及支持斯科特的共和党参议员从参议院商务委员会中除名。

　　现已被特朗普任命将领衔新设的“政府效率部”的马斯克，在他旗下的社交媒体平台上发起投票，为斯科特背书。保守派时事评论员塔克·卡尔森则怒斥图恩和科宁“憎恨特朗普和他的竞选理念”，还直指科宁是“愤怒的自由主义者，其政治立场与利兹·切尼如出一辙”。卡尔森更是呼吁选民给各自的参议员打电话，要求他们公开支持斯科特。

　　虽然卡尔森认为斯科特是唯一赞同特朗普立场的人，但根据政治分析网站538的统计，在特朗普首个总统任期，图恩有91.4%的时间投票支持特朗普政府的立场，科宁更是高达92.2%，而斯科特反而只有84.1%。在拜登执政时期，图恩和科宁与民主党的合作稍多一些，图恩有34.8%的投票支持拜登政府的立场，科宁的数据是48.5%，而斯科特仅有13%。

　　在11月13日的第一轮投票中，图恩获得23票，科宁获得15票，获得13票的斯科特首先出局。在决胜轮，图恩以29∶24击败了科宁。

　　选举结果表明，来自马斯克和卡尔森等人的热情背书和公开压力在参议院没那么有分量。由于是无记名投票，多数参议员并不担心投票支持图恩和科宁会带来什么后果。而斯科特早早淘汰出局也体现出，至少在参议院内，共和党人不愿意将全部控制权让渡给特朗普，未来可能会与寻求巩固权力的特朗普发生摩擦。

　　在此次投票前，麦康奈尔并未公开表达对任何一名接班竞争者的支持。尘埃落定后，麦康奈尔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图恩的当选是“对一位杰出领导者的明确认可”。

　　寻找平衡

　　图恩没有太多时间庆祝胜利。

　　图恩的任务包括审议特朗普提名的法官和内阁官员，处理政府开支、对外援助、减税和债务上限等争议性问题。鉴于共和党仅以53比47的微弱优势控制参议院，当议员之间或与特朗普产生分歧时，图恩需要在党内对立派系之间维持平衡。

　　在参议院选出新领导几小时后，特朗普宣布提名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众议员马特·盖茨担任司法部长。这位众议院的“刺头”去年带领党内的激进派逼宫时任众议院议长麦卡锡，导致后者遭遇历史性罢免。在被提名前，他因涉嫌与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和使用毒品面临众议院的道德调查，但他坚称自己清白无辜。

　　此外，特朗普还提名退伍军人和福克斯新闻主持人皮特·海格塞斯担任国防部长，民主党“叛将”图尔西·加巴德担任国家情报总监，以及反对疫苗的小罗伯特·肯尼迪担任卫生部长。这些被提名人均被认为缺乏相应职位所需的传统经验。

　　在闭门选举前，特朗普就在社交媒体上公开要求新的参议院领导人允许他进行“休会任命”，让一些提名人无须经过参议院投票就可以就职。

　　图恩在当选后表示，共和党人将探索所有选项，以确保特朗普提名的人能够快速获得任命。但当时图恩回避了一个问题，即如果特朗普的提名人缺乏足够的支持来赢得参议院确认，他是否会支持休会任命。当时图恩告诉记者：“我们仍在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会逐一处理他的提名人。”

　　胜选次日，图恩接受了福克斯新闻的访问。他表示，特朗普从美国人民那里获得了巨大的授权，在选择内阁成员方面，应该尊重总统的意愿。但图恩补充说，参议院有严格的程序来审查所有这些提名人，以确定他们是否适合承担重任。

　　图恩在采访中指出，一些共和党参议员可能会反对特朗普的部分提名，诸如马特·盖茨和小罗伯特·肯尼迪这样有争议的内阁人选要在参议院过关，并非易事。此外，图恩还坦言，他可能无法让所有共和党人都投票支持休会。

　　尽管共和党人将在参议院拥有多数席位，但优势微弱，只要有一小部分共和党人倒戈，就可以否决特朗普提名的内阁人选。值得注意的是，有三位共和党籍参议员曾在弹劾案中投票支持给特朗普定罪，其中阿拉斯加州参议员丽莎·穆尔科斯基表示，她不希望参议院放弃宪法赋予的“建议和同意”的职责。预计这些温和的共和党人可能会继续对特朗普的提名人选和立法优先事项构成障碍。

　　参议员的反对已经初见成效。争议缠身的盖茨在11月21日表示，他的提名已经给特朗普的过渡工作造成“干扰”，宣布放弃司法部长提名。

　　除了任命这一关，图恩和特朗普未来可能会在“阻挠议事规则”上发生冲突。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内常常呼吁废除参议院通过大部分立法所需的60票门槛，认为这阻碍了共和党实现其议程。胜选后，图恩重申将维护阻挠议事规则，强调其在保护参议院少数派权利方面的重要性。分析指出，这一根本分歧可能为白宫和参议院共和党人之间的对峙埋下隐患，图恩很可能会抵制任何取消或削弱阻挠议事规则的尝试。

　　正如达施勒曾需要在代表保守选民和履行民主党领袖职责之间寻求平衡，图恩如今也面临着类似的挑战。他需要在坚持传统共和党理念和适应特朗普独特政治风格之间找到平衡点。

　　这位新任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对自己应对这一挑战的能力充满信心。在今年早些时候的采访中，图恩表示：“即使你知道自己在很多问题上会与持不同立场或不同党派的人产生重大分歧，但如果你立场坚定，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并阐述你的信念，我相信你仍然能够实现目标。我们仍然可以相互尊重，唤起人们的希望和抱负，而不是利用他们的恐惧。”

　　《中国新闻周刊》2024年第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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