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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这样问,怎么回答”七夕会·你为什么这样问,怎么回答美食 | 大朵：龙爪粟小记

阳光和煦，天高云淡。人在山中，真要成了仙的。

我跟着清风在田野上走，经过了稻田，又经过一片硕果累累的柑橘园，再经过一畦青菜地，然后看见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农作物，秸秆似稻禾，叶子像茭白那样参差不齐，有意思的是枝头褐色的穗子，像一只只苍老的爪子张着，是“张牙舞爪”中“舞爪”的样子。

说是跟着风，其实是跟着走路带风的老黄走，来看这种叫龙爪粟的作物。它在古籍里的名字叫䅟子，别名龙爪粟、鸭脚粟、鸡爪粟、鹰爪粟等。粟，居五谷之长。五谷原是中国古代所称的五种谷物，即粟、豆、麻、麦、稻。粟作为粮食作物，因耐旱、耐瘠薄、生长周期短，在旱地原始栽培中占重要地位。在李时珍的明朝，粮食作物已很丰富，䅟子已退居三线，成了救荒的作物了。作为药物，䅟子主治“补中益气，厚肠胃，济饥”。在如今丰衣足食的年代，䅟子几乎在大地上绝迹。

老黄站在齐腰高的龙爪粟田里，摘了一个“爪”递过来。我放在手心，轻轻一捻，褐色的壳里掉出一粒粒朱红的籽，光溜溜的，那一层岁月的包浆，似一缕远古的微光透射过来。老黄大名黄立高，今年76岁，其人头发花白，有书生气，不像个农民，但已种了25年的龙爪粟。

老黄种龙爪粟，是缘于想念艰难岁月里一家人吃龙爪粟的味道。那时，粮食紧缺，就在自留地里种点旱粮。旱粮就是龙爪粟，几十斤收拾干净后，碾粉给家里坐月子的产妇当点心，也给孩子们吃，就算过节了。他想来年种一些龙爪粟，再给家人尝尝味道。可问遍远近人家，就是找不到一粒种子。老伴突然想起，自家阁楼里好像还有一包龙爪粟的种子，十五六年了，估计也没用了。1998年4月4日，老黄播下这包陈年的龙爪粟种子。一周后，泥土里竟然冒出了点点嫩绿的新芽。老黄惊喜万分。这年秋天，老黄收了一百多斤龙爪粟，一家人尝到了久违的味道。

龙爪粟是䅟子，“䅟”音同“惨”，隐喻生长环境的恶劣。万物生长，都有自己的智慧，䅟子也是，即使放了十五六年，它还是一沾泥土就发芽。龙爪粟被种在海拔五六百米的高山上，没有虫害，无需治虫喷药，也不需要灌溉，省心省力省成本。老黄第二年种了30亩的龙爪粟，还把种子分给村民，那些荒废的梯田重新变成了良田。

曾在庆元大地上绝种的龙爪粟，在新时代里成为人们喜欢吃的健康粗粮。老黄一想起这事儿，就开心。老黄带我在南峰村里走了一圈，空气中飘着好闻的草香气，随处可见龙爪粟的影子。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中午，我吃了一碗龙爪粟面，那淡淡的甘甜留在舌尖，从此记住了这种从远古而来的粮食——䅟子。（大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