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日语 为什么会这样读 | 默音:水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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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让我回味许久的水果,是上市时间仅两周且不易运输的弥勒水晶葡萄。今年则是黄金百香果,它毫无其他百香果的酸味,滋味香甜,放几枚在屋里,整个房间便充满迷人的香气,且耐放。几天后,金黄色表皮变皱,切开来,内里有种发酵的蜜感。说起来,这两种水果都有甜之外的美好香气,而且与它们的邂逅都在云南,分别是昆明与滇西。
依靠生产和运输的发达,如今很容易在家吃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应季水果。不过,很多东西还是在产地吃更好。旅行的意义之一便是,如果不去产地,你可能不会意识到某种水果真正的风味。
也有相反的例子。在日本旅居一年,让我对日本水果有了相对客观的认识,有一些品种在种植者的追求下做到了卓越,如巨峰葡萄、几种桃和苹果,但总的来说品类单调,而且人们追求甜,超市也明晃晃地把甜度的数值标在价格牌上。水果光是甜就好吃吗?我看未必。前面所说的两种之所以好,还是因为香。
云南人似乎一直喜爱水果的香。例如,小时候每到秋天,就有香橼。印象中吃香橼经常是在同学家的院子里,感觉它就适合一群人围坐,随手捞一片切好的,慢慢咀嚼。香橼几乎没有水分,甜味也淡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是人们吃它的理由。
我的老家弥渡有一种特产是香酥梨,在中秋节前后上市,小孩拳头大小,青皮带着红晕,皮薄多汁,甜里带着一丝适口的酸。有一年回老家正好是中秋节,吃了个痛快。今年我想到,对啊,可以试试网购。随便搜了一家店下单,送来的梨稍有点小,味道是好的。我隆重地向朋友推荐,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梨。北方的朋友说,和她小时候吃过的苹果梨很像。看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梨的记忆。
脆柿近来很流行,有一次在日本吃到它,是作为菜。京都有家小餐馆热得一手好清酒,将不同酒根据其特性,加热到合宜的温度,让酒舒展开来。他家的沙拉是用脆柿和芝麻菜拌的,调料是棕色粉末,入口鲜美,似曾相识。我问女店主,沙拉里的粉末是什么。那边说,是酱油冻干粉。柑橘类水果成为沙拉配料十分常见,脆柿不是口味强烈的水果,确实也很适合做拌菜,酱油冻干粉则是神来之笔,赋予它生动的韵味。
属于秋天的水果还有枣。电商平台的枣大多来自西北或山东,偶尔见到云南的,我总是立即下单。大概因为高原阳光的缘故,云南枣的滋味浓郁,我以为不输北方的。小时候没有家里买枣的印象,常去一个同学家打枣吃。另一种几乎家家都种的水果是石榴。石榴树的红花与红黄色果实,是从夏到秋的风景。或许是我固执,总觉得老品种石榴,那种浅粉色硬籽的,比现在泛滥的突尼斯软籽石榴好吃。(默音)